香港奇点财经综合外媒报道。上周日（4月20日），在NBC新闻的《会见媒体》节目中，路易斯安那州共和党参议员约翰肯尼迪谈及了特朗普对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发表的言论，包括这位总统表示对鲍威尔"感到不满"，并称"巴不得立刻换掉"这位美联储掌门人。"我认为总统——任何一位总统——都无权罢免美联储主席，"肯尼迪表示，"美联储应当保持独立性。"

在特朗普一周来频频抨击鲍威尔后，这位参议员向两位当事人提出了建议："我认为杰伊·鲍威尔和特朗普总统需要坐下来，再次拥抱一下，喝杯热可可，然后解决问题。"

据报道，特朗普4月17日在椭圆形办公室对记者说：“如果我想让他下台，他会很快离开，相信我。”在他的社交媒体平台“真相社交”（Truth Social）上，总统进一步强调：“鲍威尔的下台来得太慢了！”他写道，“我认为他没做好这份工作。”并声称鲍威尔“降息太晚”。

在此之前（4月16日），在芝加哥经济俱乐部发表讲话时，鲍威尔对政治干预进行了反驳，并表示美联储的决策将完全基于“对美国人民最有利”的考量。“我们永远不会受任何政治压力影响……我们的独立性是法定的。”他补充称，美联储理事“除非因特定理由否则不得被罢免”，且“我们的任期很长，近乎无限期”。

71岁的鲍威尔现任美联储主席，该机构是美国最具权力的经济政策制定机构。作为共和党人及前投资银行家，他于2012年被时任总统奥巴马任命为美联储理事，并于2017年被特朗普提升为主席。拜登后来再次任命他，显示两党对其央行管理的广泛信任。

在鲍威尔任期内，美联储应对了一系列经济冲击，从疫情引发的衰退到四十年来最严重的通胀飙升。在他的领导下，央行于2020年将利率降至近零以稳定疫情中的经济，随后从2022年开始加息以抑制飙升至9%以上的通胀。尽管3月通胀降温至六个月低点，但路径并不平稳，鲍威尔因美联储行动太慢或太激进同时面临左右两翼的批评。

尽管历任总统此前也曾因利率决策与政策目标冲突而对美联储表示不满，但特朗普的措辞引发了对货币政策受政治干预的新担忧——这一局面可能惊吓市场并损害央行的公信力。

特朗普推动罢免鲍威尔之际，最高法院正在审理一起涉及总统解雇独立机构高级官员权力的案件。特朗普已向国家最高法院提交紧急请愿书，请求批准他解雇另外两个独立机构——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和功绩制度保护委员会。尽管该案仅涉及这两个委员会，但其影响可能更广。如果最高法院支持特朗普，可能被解读为对其罢免鲍威尔法律争议的暗示。

特朗普能解雇鲍威尔吗？

从法律层面来说，答案复杂且未经实践检验，从未有美联储主席被总统罢免过。特朗普声称自己有权罢免独立机构董事会成员，其关键在于美国宪法第二条。第二条赋予总统“行政权”，以“确保法律得到忠实执行”。法律中唯一专门针对美联储董事会成员罢免的条款可以在《联邦储备法》第10条中找到。该法律规定，董事会每位成员的任期为14年，“除非总统因故提前罢免”。该法规没有任何专门针对董事会主席的条款，也没有详细说明“因故”的具体构成。

最高法院首次就总统宪法第二条解职权展开重大辩论的案件可追溯至1920年代的"迈尔斯诉美国案"（Myers v. United States）。在该案中，法院推翻了1876年一项旨在保护美国邮政局长免遭总统解雇的法律，裁定该法侵犯了总统的宪法第二条权力。

但十年后的1935年，最高法院在"汉弗莱遗嘱执行人诉美国案"（Humphrey's Executor v. US）中限制了总统权力。该案质疑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解雇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专员的合法性。法院裁定，总统随意解雇政府官员的权力仅限于纯行政官员，不适用于领导从事监管和裁决工作的独立机构的官员。

法院对执行立法和司法职能的机构（如证券交易委员会和联邦贸易委员会）内的行政官员与其他机构官员进行了区分。法院认为，国会有权限制总统基于"正当理由"解雇这些官员的权力，并将该术语解释为效率低下、玩忽职守或渎职行为。这一先例稳定了五十年。据密歇根大学法学教授朱利安·戴维斯·莫滕森（Julian Davis Mortenson）称，卡特总统甚至曾建议扩大解雇保护范围，使司法部长免受总统任意解雇。

但莫滕森表示，到了1980年代，情况开始发生变化。在1988年的"莫里森诉奥尔森案"（Morrison v. Olson）中，最高法院被要求裁决总统是否有权解雇独立检察官艾丽西娅·莫里森（Alexia Morrison），后者曾对里根总统的助理司法部长特德·奥尔森（Ted Olson）展开调查。奥尔森被指控就向环境保护局提供的文件向国会撒谎。

最高法院维持了根据1978年《政府伦理法》设定的解雇限制，认为国会可以保护特别检察官及其准检察职能。但这一裁决未能获得意识形态保守的法学家、律师和政治人物的认同。他们转而支持大法官安东宁·斯卡利亚（Antonin Scalia）在异议意见中提出的论点，即总统必须能够控制行政权的所有行使。

斯卡利亚认为，如果总统不能解雇某人，就无法控制该人如何执行法律。此后，关于斯卡利亚理论是否站得住脚的争论持续不断。密歇根大学法学院教授莫滕森表示："斯卡利亚的理论已经获得大量支持。"

2010年的"自由企业基金诉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案"（Free Enterprise Fund v. Public Company Accounting Oversight Board）再次确认了国会可以保护某些机构官员的立场。但2020年，最高法院确实赋予了特朗普在其第一任期内解雇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FPB）局长的权力。

莫滕森和杜克大学法学院的杰夫·鲍威尔（Jeff Powell）表示，当今最高法院将如何裁决还需时间验证。他们称，一些法律学者相信法院会避免赋予总统足够权力来扰乱掌控国家货币供应的机构。

莫滕森指出，现代最高法院每次遇到扩大总统解职权的机会时，都会设定例外条款，这表明至少部分大法官对将这一理论推向完全逻辑结论存在犹豫。杜克大学教授鲍威尔认为，有观点认为法院这次可能为美联储主席设定新例外。鲍威尔表示："根据宪法，财政是国会控制行政权的关键节点，因为只有国会能筹集资金，也只有国会能分配资金。而美联储是国会监管金融事务的核心机制。"但他不确定法院会继续沿用过去大法官支持国会而非总统的论证逻辑。

"不要被'独立机构'的说法迷惑，"鲍威尔说，"我确信现代最高法院多数派会认为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独立机构。"本周美联储主席坚称其机构的独立性有保障。他表示这是"法律问题"，是"在真正重要的华盛顿和国会山被广泛理解和支持的立场"。

另外，特朗普还指责鲍威尔未能积极支持经济增长，称美联储主席“玩政治”维持利率稳定。但央行官员和许多经济学家持相反观点：独立的美联储是控制通胀和管理经济的核心，屈服于政治压力可能损害经济及全球对美国机构的信任。

鲍威尔也坚持美联储的决策“完全基于对全体美国人最有利”。他曾警告特朗普的大规模关税可能将美国经济推入“挑战性局面”，导致通胀高企和增长放缓——这对美联储稳定物价和最大化就业的双重使命构成复杂考验。特朗普的关税已推高许多进口商品成本，挤压家庭预算，并因通胀仍高于美联储2%目标而引发对政策导致经济放缓的担忧。耶鲁大学预算实验室估计，特朗普关税的通胀效应相当于每个家庭承担4900美元的隐性税收。与此同时，长期利率飙升，导致购房者、企业和消费者的借贷成本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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